银行业1500张罚单图鉴：信贷违规流入房地产是重灾区

银行业1500张罚单图鉴：信贷违规流入房地产是重灾区

王涵 金璐

2019年，强监管的“威慑”仍在继续，穿透式监管逐步深入。

年初至今，银行监管方向或许能从罚单中可窥一斑。据经济观察报记者不完全统计（统计口径为罚单处罚日），截至7月末，银保监会、各地银保监局及分局2019年已开出近1500张罚单，涉及全国共312家银行、868名相关责任人员被罚，50人被禁止终身从事银行业工作，46张罚单罚没超过百万元，总罚没金额超过4.3亿元。不过，鉴于披露罚单流程和时间的滞后，仍有大批罚单在途未公示。

从银行领到的处罚案由来看，涉嫌违法发放贷款、内控管理不到位、信贷资金被挪用、贷款资金违规流入房地产等仍是“重灾区”。最近半年多来，开出的115张银行“涉房”罚单透露出更强约束信号，多部门密集下发的文件、公开表态显示对房地产市场的监管“只紧不松”。

此外，记者发现2019年监管层披露的罚单中，并未出现2018年类似的大额罚单，同期的罚单数量和金额远低于去年。“经过2018年的重罚，多数金融机构重新审视规则，虽然大案发生频率下降，但不代表银行业的若干毛病都被揪出来。”沪上一位银行风控人士坦言。

罚单“之最”

今年银保监局开出的最大罚单当属一个月前上海银保监局因意大利裕信银行员工职务侵占而对其开出的1030万元巨额罚单。青岛银保监局对民生银行罚没712.6万元、天津银行领罚款660万元的罚单紧随其后。

不同银行对比来看，国有大行受到处罚最多。其中，交通银行仅收到14张罚单，被罚525万元，是受罚最少的；邮政储蓄银行以26张罚单、罚款799万元的成绩位列第二。除交行、邮储银行外，其他四家国有行收到罚单数量均超过30张，被罚没达千万级巨额。其中，工商银行今年领到最多数量的罚单，共44张；中国银行被罚款数额最大，达1786万元，甚至超过交行罚款的三倍。

民生银行在股份制行中违法违规次数最多，今年已领25张罚单，共计罚没2596万元，或成为所有银行中罚没总额最大的银行。其他股份制银行中，光大、浦发、招商几家银行领罚单数量最多，违法违规情况较为突出，浦发银行、中信银行被罚没总额在千万级别以上；在收到罚单名单中，浙商银行、渤海银行表现稍好，前者仅被罚2次，罚款总额不足百万。

此外，还有58家城商行、128家农商行、7家外资银行，以及90家村镇银行或信用社等受到处罚。

城商行中，南京银行、大连银行领罚单最多，罚没总额均超过600万元。天津银行更是受到重罚，今年2月因未按业务实质准确计量风险、计提资本与拨备等十二项违法违规事实被罚660万元，成为银保监局2019年对城农商行开出的最大罚单，加上其他3张罚单，天津银行今年需要缴纳的罚款金额已超过850万元。此外，内蒙古鄂尔多斯农村商业银行因违规办理商业承兑汇票转贴现业务等多项问题领484万巨额罚款，问题较为突出。

从地域来看，华东地区则是问题的高发地区，地区内银保监局及分局开出罚单数量较多、处罚力度较大。据记者不完全统计，仅江浙沪地区，截至七月底的总罚单数已近200张，总罚没数额超过7800万元。另外，东北地区银保监局及分局也已开出172张罚单，罚没4000余万元。值得注意的是，山东省监管机关处罚动作也不可小觑，截至目前对辖内银行及个人已开出罚单119张，罚没金额超5800万元。

115张罚单“扫雷”涉房信贷违规

银行因“涉房”而受罚的情况日益增多，从罚单数量便能折射出监管打击此类违规行为的强度。

自2019年初至今，在近1500张（个人、银行）行政处罚里涉及“房地产企业”、“房款”的案由多达115份，涉及的银行多达50家，国有大行、股份行、城农商行和农信社均在内，累计罚款4729万元。主要是由包括“绕道同业、购买资管产品等手段向房地产企业发放贷款已形成风险”、“消费贷被挪用支付购房款”、“房地产信贷管理不严格”、“违规向房地产企业提供融资”等等。

早前监管部门与住建部门发言点出居民杠杆率过高，这被外界解读为高层对于房地产融资乱象“敲打”。而最近半年罚单透露出更强约束信号以及多部门密集下发的文件和公开表态显示涉及房地产市场的监管“只紧不松”。

同时，经济观察报记者从接近监管层面的人士了解到，银保监会下半年或将集中在多家银行业金融机构开展专项检查，在房企层面对于房地产开发贷、表外融资进行严查，同时也关注涉及到银行违规向客户提供首付贷等行为。“之后涉及到银行房地产业务违规的罚单应该会凸显出来。”该人士称。

银保监会23号文针对商业银行领域的房地产融资乱象整治作了详细要求。文中提到表内外资金直接或变相用于土地出让金融资；未严格审查房地产开发企业资质，违规向“四证”不全的房地产开发项目提供融资；个人综合消费贷款、经营性贷款、信用卡透支等资金挪用于购房；资金通过影子银行渠道违规流入房地产市场；并购贷款、经营性物业贷款等贷款管理不审慎，资金被挪用于房地产开发。强化开发贷与居个人消费贷合规等要求位列其中。

2019年的首份“涉房”罚单落在唐河县农村信用合作联社上，罚单措辞严厉。案由是该银行通过绕道同业、购买资管产品等手段向房地产企业发放贷款已形成风险，对该行罚款60万元，三位直接负责人取消任职资格1年到10年不等。

7月22日，银保监会云南监管局两张罚单直指房地产信贷市场，工商和浦发两家银行合计罚没超300万元，均涉及个人消费贷款违规流入房市、股市。

同样是7月份，宁波银保监局连贴22张行政处罚，12家银行和10位个人因住房按揭贷款管理不规范、因违反房地产行业政策、房地产授信业务管理不审慎等被罚640万元，涉及辖内的工商、光大、广发、建行、宁波、浦发、浙商、中信等银行。

因为对房地产信贷业务监管不严，内蒙古阿拉善银保监分局对中国银行巴彦浩特分行两位职员判终身禁业的缘由是对“四证”不全企业发放房地产开发贷款负有直接责任。云南寻甸农村商业银行违规发放虚假按揭贷款；信用卡违规套现、贷款资金挪作他用；违规向平台公司、房地产业发放社团贷款等原因被罚175万元。

综上，当前违规流入房地产的资金主要包括：以资金借助信托的通道违规进入房地产信托；向不具备贷款条件的四证不全的房地产企业发放贷款；个人住房贷款管理不严，发放贷款违规；消费贷挪用进入房地产等。

银保销售渠道“猫腻”浮出

除了近期被市场热切关注的房地产信贷违规以外，值得一提的是，罚单涉及的违规手法也可谓五花八门。撇开披露口径的措辞差别，银行业的违规主要集中在信贷业务违规、违反审慎经营、贷款资金挪用、贷款三查不严、办理无真实贸易背景的商业银行承兑汇票、违规收费、违反国家政策等多种类型。

其中，信贷业务违规所受处罚的数量最多，涉及到的内容包括以贷转存等方式虚增存款、违规授信、贷款五级分类违规、信贷不合规等案由。

以上案由都是银行业市场“出罚单”的常规地带，但经济观察报记者还发现，近期银行内部在代销保险端也屡被监管抓到漏洞。2019年至今，共有14张银行罚单事涉及代销保险的事由。

7月底，招商银行行长田惠宇在内部的一则讲话引发银保市场的震荡：“我最不能容忍的一件事就是员工收取保险公司的回扣”，直指保险公司和银行在银保渠道背后的“潜规则”。

不同于“回扣”等员工职业道德问题，被银行高管点名的银保渠道保险销售猫腻其实在银保监会的罚单上早有显现。光大银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则是因为支行存在管理不力，允许保险公司员工派驻银行网点，参与代理保险销售的违规行为，分别遭罚35万元、7万元、8万元。此外，今年5月10日上海银保监局开出的对邮政储蓄银行5张罚单，内容为“2018年1月至4月，该单位向部分投保人推荐销售未经授权的保险产品”，共被罚100万元。江西奉新农商行、萍乡农村商业银行则因未对部分代销保险业务实施“双录”被罚。